平日所接觸的陶器,是由陶土煉製而成。陶土,是什麼土?和紅土、黃土、培養土有什麼不同?不管什麼土都能製陶嗎?為什麼都是陶土,燒製出的陶器有百百樣貌?
關於陶那些我們想知道的無數個問題,廖禮光一次為我們說個明白。
【意外的緣分】
廖禮光從小到大都住在台北,徹頭徹尾是個「城市的孩子」。大約1993年,認識了當時住在新竹的陶藝老師,「反正在都市也走投無路,剛好有這個機會,就搬來北埔了。」廖禮光笑著說。
「我本身有個比較奇怪的工作—古物修復。早期修石雕,後來也修一些古陶瓷。而做陶只是興趣。」把做陶稱作「興趣」的廖禮光,所投入的心力,卻不單單只是「興趣」的程度。在泥土尚未禁採的年代,因著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土質都適合做成陶器,也認為用本地土所製作陶器更具意義,廖禮光跑遍全台採集泥土,自己煉製、處理,沒想到,用來最順手的土就近在眼前。「我那時迷上柴燒,把各地的土都試過一輪後,發現北埔土最適合也最特別。透過柴燒之後,它所呈現的肌理變化非常迷人,只有這裡的土能燒成這種狀態。」
然而幾年後政府規定禁採泥土,廖禮光現在只能用早期的庫存,但他並不感到特別遺憾,「雖然台灣是一個資源相對少的地區,但在這裡,有各地來的居民,各種特色交融,反而成為我們獨有的文化,成為一種特色。我覺得如何使用素材,在創作上反而更重要。」
【千變萬化的陶土】
想要活用素材,首先是必得先對原料及工具有足夠的了解。「一般燒陶又分為電窯、瓦斯窯、柴窯。像是近幾年很流行的柴窯,隨著溫度不同、放置的位置不同,還有技術的熟練度,燒出來的樣子都很不一樣。當然,如果用同一種儕料不同的燒製器材,成效也不同。」
廖禮光分別拿出一個看起來粗獷、非常具有大自然感的深褐色茶杯,與一個像金屬材質築成的茶杯,說明道:「像是這個看起來有豐富的紋路,以及陶杯上的黑點,其實是泥土裡的碎石,經過柴燒後,會轉化成黑色斑點。而這個泛金屬光澤的效果,是碳素造成的,在柴燒後期,讓窯內產生大量碳素,便會有這個效果。隨著放置位置不同、窯內落灰多寡,都會影響成品的樣貌。」說完,又拿出另一個淺褐色光滑的茶壺,指著深褐色茶杯與淺褐色茶壺說:「那這兩個,其實是一模一樣的材料,只是燒製的方法和溫度不同。比較粗獷的是柴燒,光滑的是電窯燒的。」
【難以生活化的台灣工藝】
不同的器具、溫度、材料,變幻出成千上萬的結果,聽起來難度高又複雜。「也因為這樣,台灣的手工藝品價格非常高。」廖禮光有感而發的說。
在日本,工藝所生產的生產器物,有另一個名詞—民藝。因在工藝發展上,有相對清晰的脈絡,這些民藝,更深入日本的生活當中。如陶器因在生活中經常使用而大量製造,其品質與樣式皆具有一定的質量,在傳統技藝方面,也因為所生產的器物仍有市場,有能力繼續產出,並且設計出更創新的款式,整體發展上都更加成熟。
「台灣有個奇怪的現象,把技術當藝術,因為難度高,所以變成藝術。」因為貼上藝術的標籤,價格便無可避免地拉高,而當價位提高,買的人自然就少了,受眾少,就難以生活化。「同樣的價錢,在日本能夠買到品質不錯的生生活器皿,然而在台灣,好像有點困難,全都被哄抬的太過高價了。」廖禮光有些感嘆的說。
雖然在台灣,工藝品離生活化仍有一點距離,但廖禮光並不受限於這個框架裡。住在北埔,感受當地的風、眼前的綠地、小小的村莊,好好生活在新竹的小鎮裡,衷於本我,將感悟轉化到作品當中,切實呈現生命經驗裡的養分,便是創作最好的狀態了吧!
採訪側記:
廖老師的工作室架上、櫃子裡被陶瓷作品擺得滿滿當當,柴燒、電燒、瓦斯燒,同一種土在不同的器具中都透出獨有的韻味與風格。在與廖老師聊天的過程中,他提到在他們家,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陶瓷碗,甚至某次兒子的同學到他的宿舍,問道:「你們家沒有普通的碗嗎?」對廖老師一家來說,這些在外人眼中「不同於平常」的碗,才是「普通的碗」。
工藝,是活用於生活中,廖老師一家子在無形中,便將這樣的精神徹底實踐了。
相關連結:
【北埔三十九號擂茶】|新竹縣北埔鄉廟前街39號 (廖老師夫妻所經營之茶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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